但凡談起時尚與製錶的跨界,總擺脫不了趨向「表面功夫」的第一印象,鮮少有品牌像香奈兒(CHANEL)這般,能把美學的風格由外而內徹底一致,做到深入至機芯輪系組件布局的境界。從1993年收購G&F Châtelain SA錶廠,到2016年推出首枚自製機芯(目前已開發出8款),相信現已無人會質疑品牌在高級製錶領域的能力。然而,具備一切機芯設計與製作的硬實力之外,真正讓它在眾多專業鐘錶品牌中脫穎而出,更令藏家嘆為觀止的,是分秒間那份以時尚界高級訂製精神涵養出鐘錶界頂級製錶的魅力。
文◎Adrian Chen 資料提供◎CHANEL香奈兒
綜觀錶壇,能同時掌握「高級訂製服」(Haute Couture)與「高級製錶」(Haute Horlogerie)兩門絕學的品牌屈指可數,若再算上擁有自主機芯開發技能這個附加條件,香奈兒當屬獨一無二的存在。先來釐清一個概念,與「高級製錶」定義的自由心證不同,「高級訂製服」一詞的使用,有著法國高級時裝及時尚聯合會(Fédération de la Haute Couture et de la Mode,FHCM)所訂定的嚴格要求(註1),目前也僅有15個品牌入列官方認可的正式會員(official members),香奈兒正是其中之一。
註1
FHCM目前認證高級訂製服正式會員資格的標準如下:
1.在巴黎擁有至少15名全職員工的工坊
2.在工坊擁有至少20名全職專業裁縫師
3.為私人客戶製作訂製服裝,並且過程中必須包含一次以上的試衣
4.在每個高級訂製時裝周,向公眾展出50款以上原創設計,包含日裝和晚裝
在時尚產業中,一間能掌握高級訂製服工藝的時裝屋,就如同一家擁有生產大複雜功能機芯能力的錶廠一般,均為超凡實力的展現。回顧歷史,嘉柏麗香奈兒(Gabrielle Chanel)早在品牌創始之初的1915年,就於法國比亞里茲(Biarritz)開設了旗下的第一家高級訂製服精品店,隨後又在1918年購置巴黎康朋街31號建築後,打造出集結精品店、高級訂製服工作室與沙龍為一體的獨特空間。
由此可見,「高級訂製服」不僅是成就香奈兒時尚帝國的根基,同樣是驅動其風格成形的關鍵。總結以上,僅單方面描繪出種種光榮事蹟所鋪墊出的品牌高度,又是如何讓香奈兒在「高級訂製服」與「高級製錶」兩個乍看之下毫不相干的世界完美融合?
這是個好問題!我們可以從幾個不同角度切入。首先就策略層面來看,對香奈兒這樣注重「說故事」的品牌而言,涉足高級製錶的動作,向來不只是為了滿足擴增商業量體的考量,尚需存在符合整體品牌故事架構的合理性,這點也進一步影響了錶款背後設計靈感的推動。好比品牌於2012年發端的Mademoiselle Privé系列,即以香奈兒女士於巴黎康朋街工作室門牌命名的構想,大方揭示了「高級訂製服」與「高級製錶」平行宇宙的交會,它宛若敞開通往香奈兒女士私密國度的大門,並透過製錶語言娓娓道出訂製服創作的精髓所在。而系列中集結各方豪傑(如琺瑯彩繪藝術大師Anita Porchet、隸屬F.P. Journe的Les Cadraniers De Geneve 面盤廠等)的合作模式,一如品牌與旗下高級訂製服工坊間的互利共生關係,為兩端的結合添增具有深度哲思的願景。
而就設計面向來談,錶款中觸目皆是由高級訂製世界衍生出的形象圖騰,同樣延續了香奈兒一貫說故事的邏輯,非但可視為品牌風格的具象化身,也不斷提點著高級訂製服與高級製錶間於精湛工藝上的強烈共鳴。從起初以香奈兒女士寓所內珍藏烏木屏風為主題所打造的Mademoiselle Privé Coromandel系列錶款,到開錶界先河於面盤引用旗下Lesage工坊刺繡的Mademoiselle Privé Décor Camélia Brodé腕錶,再到以3D立體山茶花造型呈現鏤空機制的Calibre 2自製機芯,這些取材自香奈兒女士創意領域中的傳奇符碼,都像是完成故事拼圖中不可或缺的一片,並在以工藝充當黏合劑的交相反應下,一步步拼湊出品牌豐富多元的美學視野。
2013年,現任香奈兒腕錶創意工作室總監Arnaud Chastaingt的到任,為高級訂製服元素於高級製錶中的表現方式,添加了許多天馬行空的想像,2020年問世的Mademoiselle Privé Bouton系列腕錶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受香奈兒經典「小黑外套」袖口鈕扣啟發的錶款,將錶盤隱藏於承襲品牌訂製服原始設計的珠寶鈕扣中,耗時一年半研發的獨特開闔機制(允許佩戴者同時以鈕扣開啟錶帶及錶蓋),如同真實還原訂製服上的鈕扣與扣眼一般,反映出香奈兒女士對美學和功能性上的同等追求。
Chastaingt曾在訪問中流露出自己對功能性物件的著迷,這不單影響了他在拆解高級訂製服概念時的著眼點,創作中更間接體現了腕錶存在的本質――一種匯聚品牌獨特美學與實際功能性的計時工具。這樣的想法,在去年旗下推出的Mademoiselle Privé Pique-Aiguilles系列錶款中再次獲得印證。
此系列擁有55mm碩大錶徑的作品,以弧形錶鏡完美模擬了香奈兒女士在創作高級訂製服時隨身攜帶的手腕針墊,網羅珍珠、斜紋軟呢、蕾絲等各式品牌經典元素於一氣的面盤,再搭配纖細如縫針的時分針,不言而喻地烘托出源自高級訂製服的靈感,而在打磨及工藝完成度之細膩考究,也無一處不令人驚豔。
就像Chastaingt所說:「Haute Couture與Haute Horlogerie僅一字之差,但它們具有相同的魔力。」於香奈兒高級製錶中浮現的高級訂製符碼,絕非是譁眾取寵的表面功夫,更是向臻至完美工藝的致敬。以此為核心拓展的時間觀念,又在2024年翻開了與眾不同的嶄新篇章。